纪念

为了不曾忘却的纪念。

大约在今年四月，姥爷因为癌症去世了。

早些时候的新冠已经把老人的身体折磨的大不如前，新冠治好了一段时间后，却又突然一直高烧不退，我们本以为是新冠后遗症，但是去医院检查什么也查不出来，退烧药和激素只能抑制而不能根治。就这样过了大概两月有余，终于在医院里检查出了症结所在：咽喉癌，晚期。

当时的医疗资源比较紧张，医院里没有空闲床位，也没有相应的抗癌药物，老人岁数也不小了，身体机能大多退化，做手术的希望在医院进行检查之后也就完全破灭了，放疗同一也无法实行。所有人都知道，结局已不可逆转了。

只是没想到离别会来的这么快。

在我刚离开家回学校的时候，姥爷已经从医院回家休养，每天靠着激素抑制病情，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还能聊天说话；下一次见面是用微信视频聊天，我从镜头里看见姥爷侧卧在床，神态恹恹，寡言少语；再下一次，我从和父亲的电话中听到了姥爷去世的消息。

我不知道姥爷火化的那天家人们是什么感受，是否落下眼泪，但我从电话中听到父亲讲述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在叙述家常。

后来我返校回家，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去祭奠姥爷。舅舅开车载我去到祠堂，我跟着舅舅进入这个我之前一直觉得很神秘的地方。

进门后，眼前铺开一条石板路，正对园子正中破旧的庙，路两旁用线穿起许多颜色几乎淡去的经幡和符纸，上面画着许多符号和佛经文字之类。庙里摆了什么，我无心细瞧，但能听到庙里有广播或扩音器之类一直在播放诵经，舒缓悠扬。右拐，沿石板路行至庙宇后方，有几间房屋。走近庙宇后方西侧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是几个高大架子，架子上设置着许多的盒子，盒子旁挂着纸做的、黄色的花。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的味道，以及纸张点燃烧焦的干涩气味。舅舅打开一个匣子，让我过去磕几个头。完毕，将酒洒在地上，以示告慰。

原路返回至庙宇东侧，有三个水泥筑起的圆柱形矮墙，高约半米，围成蓄水池状，里面用来烧纸，已能看到许多堆积的余烬。舅舅用烧纸的铁钩在墙旁边地上画了一个圆，又用酒在地上洒了一圈，我想，这是某些悼念逝者的习俗，可我一无所知，只好呆立原地。

把纸丢入焚烧池，点火，火苗便从池中升起，贪婪地跃动着。烧的那种黄纸纸张很粗，非常易燃，很快就化为灰烬，随着升腾的火苗飞上天空，像从地上飘起的雪，像从土中翻涌的浪，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透明，浸入空中，化为尘烟。

当纸快要烧尽，火苗就慢慢地小下去，直至熄灭，剩下黑青的烟幻影般飘散。我目送青烟飘起，直至不可见处。

纸终究还是燃尽，我和舅舅就沿石板路绕回正门，穿过经幡，离开了祠堂。

生活总要继续，纪念不曾忘却。

2023.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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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8.14

晚间有感，修改部分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