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读后感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假期的第二本书,读起来有点上头,却不是那么好懂。
书里包括《黄金时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三篇,暂时仅对《黄金时代》记录读后感。其余二篇之后再说了。
剧透警告
1.关于故事
小说讲述了下乡知青王二与下放的医生陈清扬的“风流”往事,小说早期由香港繁荣出版社出版时名字就叫《王二风流史》,也由此可见一斑。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王小波书中充斥着大量的性描写和粗俗的方言俚语,这也是一些人因此厌恶或者读不下去的原因。
人们指斥王小波描写太多的性内容有媚俗之嫌,同时也引发道德问题。而实际上,书中的性爱描写并不是为了刻画性爱的细节,而是为了服务情节,书中王二和陈清扬的关系、感情、思想变化便随着性爱经历而不断转化。
性是《黄金时代》的主题之一,王小波在《黄金时代》的附录中写道:
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说,性爱是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我认为对此既不须渲染,也无须掩饰,因为它本是生活的一部分。假如要说明过去的事,没有它,绝不会完全。
在坦荡善良的人之间,性和其他事一样,都可以讨论;其中的痛苦、快乐,也可以得到共鸣。
我很怕别人说我蓄意渲染,以示大胆不同流俗等等。当然,也怕另一些人说我是大流氓。但是如果考虑到一切人的看法,写作就成了一件叫人害臊的事了。
他力求正确完全的叙述过去发生的种种,即使以现在的价值评判可能颇有微词。但对于个人来说,生命中已发生的事总是值得珍视的。
爱情是《黄金时代》的另一个重要主题,全篇正是围绕王二和陈清扬的“伟大友谊”展开。对王二来说,二十一岁生日前他只是个下乡知青,是个浑子,是个“童男子”,如同《黄金时代》中最脍炙人口的那句话一样: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而陈清扬则是身处混乱中仍保持清醒的女子,同时是北医大毕业的医生,年轻又漂亮,却在为别人说她是破鞋而烦恼。
他们两个的共同之处是,都是异类,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王二叛逆的与军代表不对付,自由散漫的像个流氓;陈清扬则是年轻漂亮,还有高学历,却来到这种山村。周围男人经常以看病为借口实际上是去看破鞋,只有王二找她确实是为了看病。因此陈清扬才会去找王二,请他证明自己不是破鞋。
陈清扬以为王二能理解自己,但是王二只是馋她身子罢了(
于是王二以“伟大友谊”为借口来和陈清扬“交了朋友”,代价是要进行做爱。陈清扬尽管意识到这是骗局,却着魔于王二关于友谊的承诺,选择相信他,虽然他们上了床,但陈清扬认为那只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而非爱情。
直到王二吻了她的肚脐,她才第一次心动,“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因为那一刻陈清扬第一次感受到了爱,来自于王二超出正常朋友的举动,与“馋她身子”而与她做爱有本质的区别。然而王二在吻肚脐之后并没做其他事,陈清扬的心动也就没有持续下去。
第二次是王二重重的打了一下陈清扬的屁股,同样这种行为让陈清扬意识到王二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所以才会做这种行为,打的很重是因为很关心,是深刻的爱。原文写道:
那时她被架在我的肩上,穿着紧裹住双腿的筒裙,头发低垂下去,直到我的腰际。天上白云匆匆,深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刚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打得非常之重,火烧火燎的感觉正在飘散。打过之后我就不管别的事,继续往山上攀登。
陈清扬说,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陈清扬在文革中始终保持清醒与纯洁,她始终反对无爱的性,虽然跟王二“敦伟大友谊”,也被人叫做破鞋,却始终没有真正爱过王二,也就始终保持了她的纯洁。直到那两巴掌,陈清扬才感受到王二的爱,感受到王二的真诚,于是她爱上了他,也印证了她偷汉的破鞋行径,这成为了她真正的罪孽。
在下放期间,也正是陈清扬的黄金时代。在她穿着白大褂去找王二时,她也有很多奢望,想到了性欲,想到了伟大友谊,却没想到王二的小和尚,那一瞬间她欲哭无泪,然后下定了接受摧残的决心。走上前来,把丑恶深深埋葬,心里快乐异常。
故事听起来无比魔幻,却又无比真实,因为那是个无比魔幻的年代。而在那个年代,王二和陈清扬终于确立了终身的伟大友谊,这便是他们比其他人更幸运的一点。
2.关于人物
王二
他是下乡知青,是混蛋,是流氓,是个思想敏锐、敢于反抗的年轻人,是刚刚二十一岁处在黄金时代的童男子。
他贪恋陈清扬的美丽,于是假借“伟大友谊”来引诱陈清扬,但是他并非欺骗,而是愿意拿出真心与诚意。原文写道:
其实伟大友谊不真也不假,就如世上一切东西一样,你信它是真,它就真下去。你疑它是假,它就是假的。我的话也半真不假。但是我随时准备兑现我的话,哪怕天崩地裂也不退却。
王二身上具有着异于时代的抗争精神和叛逆态度,同时又有着对爱的向往和坚守。当他与陈清扬以“伟大友谊”为名在一起之后,王二实际上已经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之前流氓一般轻浮的举止,会关心在乎陈清扬,会因为批斗时别人揪陈清扬的头发而生气,会在军代表说陈清扬是“臭婊子”时暴怒。
他最终又因为自卑而选择了离开,在陈清扬兴奋地打算给他生一窝小崽子时,他以“生完之后乳头耷拉不好看”为由,拒绝了她。他们在被揭发,被批斗,交代完问题之后,领导让他们结婚,他们两个不愿意,但是迫于压力与影响,只好上午结婚,下午离婚。于是王二对陈清扬的恋情到此为止。
陈清扬
她是北医大的医生,是年轻漂亮,身材标致的女人,是人们口中的破鞋,是思想纯洁、性格独立却倍感孤独的人。
她因人们叫她破鞋而困扰,想要让王二为她证明她不是破鞋,却又阴差阳错的真的与王二搞起了破鞋。但是她在这时却又完全释然,因为她不是反感被人叫成破鞋,这件事比被人叫破鞋却又不是破鞋好得多,她讨厌的是使她成为破鞋这件事本身。
陈清扬始终是清醒的,她可以说是尚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王二的领路人,让王二追求真实与反叛。
但是陈清扬又始终是糊涂的,她始终处于一个虚幻又纯洁的梦中,因此她不知道为什么梦幻中会出现王二的小和尚,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被叫做破鞋,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女孩子身上有这么个口子,男人就要使用她”。正因她的纯洁与理想主义,所以她才是孤独的,直到她爱上了王二,却又无疾而终。
3.关于作者
我还真是很喜欢王小波。
黑色幽默,直率,有趣,特立独行,反叛精神,文思敏捷…也许我正是缺少并羡慕这些,所以才敬重他XD
我读王小波第一本书是《沉默的大多数》,这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杂文集,语言讽刺幽默,文字方寸之间尽显哲思。大概我自己也有点向往特立独行,所以才会喜欢王小波和鲁迅之类如匕首投枪一般的杂文。
《黄金时代》是王小波自己最喜欢的小说作品,他将其称为他的“宠儿”。但这部作品发行出版时可谓历尽艰辛,这也与他直率不讳的描写风格有关,导致他并不为文学圈的人所接受。
但是作品的价值终究无法隐藏,读者们慢慢发现了他荒诞不经文字下的真正才华,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小波的“门下走狗”。
王小波是个有趣的人,他散漫,不着调,他的文字富于黑色幽默和荒诞,乍读无厘头的背后是难以言说的时代伤痕。同时他只是记录真实的事,把小说写的足够好看,而不夹杂自己的刻意说教。从这一点看,他就值得我尊敬。《黄金时代》后记里写道:
我的写作态度是写一些作品给读小说的人看,而不是去教诲不良的青年。
然而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特立独行,灵魂足够有趣的人,却早早地失去了生命,他在家中死于心脏病,年仅45岁。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中那句最广为人知的话还有下句: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
他估计也没预见到,死亡会这么早的捶了他,突如其来,不可抵挡。
4.后记
《黄金时代》不是那么好读的,其实很难理解,我查了不少资料零零散散的理解,不过还是聊胜于无罢了。
书是常读常新的,不知道我二十一岁时是否还会再读到它。
还有一点我很想分析一下,但是实在有心无力:《黄金时代》的叙事艺术。
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数》里写道:
我对现代小说的看法,就是被《情人》固定下来的。现代小说的名篇总是包含了极多的信息,而且极端精美,让读小说的人狂喜,让打算写小说的人害怕。
《黄金时代》是王小波最为得意的作品,其叙事结构错综复杂,但有逻辑暗线贯穿其中,使得其结构精密无比,以至于我看得懵懵懂懂(
仅给出几篇其他人的评论,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王小波小说《黄金时代》里陈清扬为什么认为爱上王二是她的罪孽? - 阿布拉克萨斯的回答 - 知乎